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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文库 正文
都官郎中杨佐司封郎中 北宋 · 沈遘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二○、《西溪文集》卷五、《皇朝文鉴》卷三八
敕某:水之为利害也,甚矣,尧舜其犹病诸。
故历代建以为官,莫之能废,而朕用稽焉。
惟尔学行材智,廉正肤敏,实吾士大夫之望。
而自领都水,出入累岁,夙夜尽瘁,具有厥功,朕甚嘉之。
故因有司大比之叙,陟尔左曹之正,以为朕宠。
其往宿尔业,愈献厥成,则亦当有以称尔矣。
钦哉!
可。
代祭潘夫人 南宋 · 程珌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九六、《洺水集》卷一六
呜呼!
夫人名父见闻,外氏渊源,左诗右书,德厚而全。
此为女而贤也。
令族归軿,礼义益虔,不骄不舒,清约家传。
此为妇而贤也。
男方绳绳,女亦振振,兰芽玉枝,阶户芳馨,是训是育,期于必成。
此为母而贤也。
岁奉蒸尝,载躬载祗,姻族均一,恩施不私,一话一言,忠孝足依,内堂外序,肃然正规。
遂俾丞相,一心王室,十载升平,迩遐宁谧。
夫人之所以为助,而天下阴被其泽也。
呜呼!
隆兴丞相之子妇,而嘉定丞相夫人,则其生亦贵矣。
上念元臣,失此良助,使出天墀,恩加恤赙,则其殁亦荣矣。
夫人内抱一真,尽捐世纷,视平生之富贵,等太空之纤云。
今也瑶池宿契,青霓飘袂,岂复滞情于人间之世?
其从庆国,朝于玉京,风烈千年,鄮山长青。
某等蒙被化钧,既生且成。
凶问初传,阖门摧惊。
再拜一卮,炯炯此诚。
梁明府665年 初唐 · 骆宾王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九十八 创作地点:山东省济宁市兖州区
窃闻薛邑闻琴。揖冯谖于弹铗。
夷门伫驾。顾侯嬴于抱关。
何则。志合风云。
戴笠均乎乘马。情谐道术。
忘筌贵乎得鱼。是用挹兰言于断金。
效蓬心于匪石。庶清音动听。
赏流水于牙弦。妙思通神。
叶薰风于郢匠。伏惟某公仪天峙构。
层基控射牛之峰。浸地开源。
惊涛疏钓鳌之浦。至夫封侯庙食。
掩金张以骞翥。三主七公。
罩袁扬而岳立。故得重规远镜。
湛月露以流清。茂趾霞铺。
驾云门而擢秀。若乃博闻强记。
晋国之黄熊。将圣多能。
吴门之白马。言泉漱迥。
惊瀑布以飞澜。文江澹虚。
涵濯锦而翻浪。于是功超食蹠
位典烹鲜。水镜澄澜
照孤鸾之舞影。鸣琴动操。
叶驯翚之雅音。既而盛德有邻
佐皇华而省俗。居偫不器。
扈輶轩而观风。某疾抱支离。
材均臃肿。自弱龄植操。
本谢声名。中年誓心。
不祈闻达。始则执鞭为仕。
帝里希干禄之荣。次则捧檄入官。
私庭庶代耕之乐。然而忠不闻于十室。
学无专于一经。退异善交。
进殊巧宦。抟羊角而遐翥。
浩矣无津。附骥尾以上驰。
邈焉难托。实欲垂竿投饵。
晦名迹于渭滨抱瓮灌园
绝机心于汉渚。幸属乾坤贞观。
乌兔光华。嵩山动万岁之声。
德水应千年之色。虽无为光宅。
忻预比屋之封。而有道贱贫。
耻作归田之赋。明公顾盼成饰。
咳唾为恩。漏微润于江波。
流末光于邻烛。幽禽迁木。
丹山于帝梧。鸣石浮川。
应黄钟于仙管。敢布心也。
讵能望焉。谨启(谨桉此据永乐大典本采入与今传本详略互异附载其后灵隐集上梁明府启云昔者闻歌薛邑赏弹铗于冯驩伫驾夷门揖抱关于侯子岂惟成风之斲妙思通神流水之弦清音入听况夫志合者蓬心可采情谐者兰味宁忘伏惟公仪天耸搆层基控射牛之峰浸地开源惊涛疏钓鳌之浦至夫封侯庙食掩金许以霞搴三主八公罩袁杨而岳立于是功超振鹭位典烹鲜水镜澄澜照翔鸾之舞影吟琴动操叶驯雉之雅音既而盛德有邻皇华而抚俗君子不器扈輶轩以观风某蒲石声乡蓬转不叶十室无专一经攀骥逸而无由仰鹏飞而自失公顾盼成饰咳唾为恩庶微润于江波冀末光于邻烛使幽禽迁木侣丹山于帝梧鸣石在川应黄钟于仙管敢布心也讵能望焉谨启)
夫人欧阳氏墓志铭1176年9月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七一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吉水县
夫人姓欧阳,世居庐陵之林平。
曾祖怀,祖锐,父斌,皆不仕。
夫人生而孝谨,父母爱异焉。
年十八归修职郎王邦乂,字俊臣
俊臣兄弟三人,二弟生最晚。
夫人主馈祀三十年,上事舅姑,下抚俊臣之弟妹,补纫必躬,敬爱匪懈。
太孺人萧氏年八十,每夫人上食,侍立不去,下气怡色,不敢左右视,食竟乃退。
太孺人曰:「吾老矣,不多食,今日不自知其饱也」。
太孺人每言及夫人,必流涕曰:「谁独无妇?
吾有斯妇,非吾妇也,吾女也」。
夫人训诸子以学问,每夕吹灯视其读书,默听古人语,时若有得,曰某书某语,殆谓某事耶?
往往暗合文义。
至鬻簪珥,恶衣服以资其子,使从四方名士游。
次子峤年十七荐名礼部,夫人曰:「而勿以是自足」。
俊臣宾客,来者如林,至者如归。
或夜漏下四十刻燕宾客散,夫人乃食。
夫人一兄早世,夫人经纪其家至今。
俊臣吏部选,除夕宿临川,梦夫人若告诀者。
俊臣惊而归,及门七日而夫人卒,实淳熙三年正月十五日也。
享年五十。
临终色词甚暇,独以姑老不得养为恨。
男四人:有开、有峤、有功、有德。
女一人,许嫁迪功郎李如圭
孙男一人:大年
女三人。
十二月壬申葬夫人于庐陵县宣化乡社背之原。
铭曰:
姑得孝妇,夫得良助,子得贤母。
既曰得之,而遽失之,云谁厄之?
不年者天,不死者贤,毋悼下泉(《诚斋集》卷一二七。)
有峤:原无「有」字,据四库本补。
云南买马记元丰三年三月 北宋 · 宋如愚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九三
嘉州峨眉县西十里有铜山寨,与西南生蕃相接界,户不满千,俗呼为小道虚恨姓。
县尉例以十月一日上寨守护,谓之防秋,至四月一日罢归。
意者以水潦方溢,而蕞尔虚恨无能为也
虚恨固无能为,仅六七百里有束密,束密之西百五十里至苴咩城,乃八诏王之巢穴也。
其地东南距交趾,西北连吐蕃而旁靠蜀。
蜀自唐时常遭南诏难,惟太平兴国初首领有白万者款塞,乞内附。
太宗册为云南八国都王,然不与朝贡,故久不谙蜀之蹊隧焉。
熙宁六年陕西诸蕃作梗,互相誓约不欲与中国贸易,自是蕃马绝迹而不来。
明年,朝旨委成都路相度,募诸色人入诏,招诱西南夷和买。
峨眉进士杨佐应募,自倾其家赀,呼群不逞佃民之彊有力者,凡十数人,货蜀之缯锦,将假道于虚恨,以使南诏,乃裹十日粮,贮醯、醢、盐、茗、姜、桂,以为数月之计。
诸从行有蓑笠、铁甑、铜锣、弓箭、长枪、短刀、坐牌、网罟佃渔之具,人斩轻桐以檠橐重,有馀材则束而赍之。
大抵皆先窍凿聚勘,如屋之间架,然将以为寝处之备也。
每望日之景,穿林箐而西,遇挚兽,先击锣以警之,或操弓箭、执刀枪以俟。
会平林、浅草、长溪、大涧,即施网罟,以从事于佃渔,其徒常鲜食以饱。
日行才四五十里,未暮即相地架起桐材,上下周匝徽索而缠之。
然后蔽以坐牌,副以网罟,将凑于其中,必积薪于其侧,钻燧火以待夜事。
然其地多暑,或蒸而为瘴。
值山深木茂,烟霾郁兴欲雨,而莫辨日之东西,间或迷路,竟日而不能逾一谷也。
初,铜山为蕃汉贸易之场,蕃人从汉境负大布囊,盛麻荏以归,囊罅遗麻或荏,既久而丛生。
佐之徒蹑麻荏生踪,前寻去路,自达虚恨界分,十有八日而抵束密之墟。
前此三四十里,渐见土田生苗稼,其山川风物略如东蜀之资、荣。
又前此五七里,遥见数蛮锄高山,俄望及华人,遑遽叫号,招群蛮蚍聚。
乃具巾纻磬折而立,命其徒皆俯伏,毋辄动。
须臾,有老髽自山而下,问何来?
长揖不拜,俾其徒素谙夷语者,具以本路奉旨招诱买马事对,徐以二端茜罗啖之。
老髽涕泣而徐言:「我乃汉嘉之耕民也。
皇祐中以岁饥来活于兹,今发白齿落,垂死矣,不图复见乡人也」。
乃为通好于束密王。
久之,有马十数骑来邀迎,悉俾华人乘而入。
束密王悦蜀之缯锦,且知市马之来其国也,待等甚厚,不惜椎羊刺豕,夜饮觜酒。
蛮女嫠妇与人乱不禁,惟已嫁,奸者抵死,故饮散辄择其女妇,遍匹华人,抑所以重汉之贵也。
凡如此未旬浃,会八国王廉得其状,遣使诘问,何故与华人杂处?
束密惧,因悉以等所赍物偕行,三驿趣苴咩城,而献诸都王。
王馆于大云南驿,驿前有里堠,题东至戎州,西至身毒国,东南至交趾,东北至成都北至大雪山,南至海上,悉著其道里之详,审询其里堠多有完葺者。
俄遣头囊儿来馆伴,所谓头囊者,乃唐士大夫不幸为蛮贼驱过大渡河而南,至今有子孙在都王世禄,多聪悟挺秀,往往能通汉语。
抵大云南之翌日,都王令诸酋长各引兵,雄张旂队,拥等前,通国信,即谕市马之实,而都王喜形于色,问劳,赠送等各有差。
寻以陕西诸蕃就汉境贸易如初,而西南市马之议罢。
明年铜山寨申峨眉县,县申嘉州,州申本路钤辖司,以某日有云南蕃人贡马若干到寨,乃杨佐者奉帅府命,通国信招诱出来。
钤辖司即下委嘉州通判郭九龄前视犒劳,且设辞以绐之,谓本路未尝有杨佐也,马竟不留。
初,云南八国都王回牒,归投帅庭,后缘颁示九龄,遂掌在嘉州军资库
蕃人知设辞相拒,其去也颇出怨语。
元丰三年春三月生明日,宋如愚东轩录。
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六七原注引。
请选利州路转运使皇祐四年知谏院时作)1052年2月 北宋 · 包拯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包拯集》卷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三三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伏见中书劄子,知巴州杨佐奏:「昨体量得巡检顿士宁为事过当,非理打骂兵士,州司取勘。
提刑转运使巡历到州,问顿士宁有何不协,只一向盘问所劾官。
况顿士宁与李熙辅有旧恩,作本司采访施行,若顿士宁指论臣,诏法何以遵守」?
又见本路提刑司奏:「巴州见禁巡检顿士宁并兵士等,及转运使李熙辅到彼审问,据顿士宁口称屈抑,及分析知州不公事,一面行遣差官往彼推勘,及差利州通判世隆巴州权交替知州杨佐赴置院照勘」。
奉圣旨:「令提刑司选清强官,依公尽理,取勘施行」。
窃缘杨佐见为长吏,部下官属既有不公,理合体量按问。
李熙辅乃凭信顿士宁分析,一面差官往彼交替,杨佐赴置院照勘,显是熙辅与士宁有旧,挟私任性,不遵诏敕。
若令举劾之,妄被诬构,便下所司与人对勘,则今后部下官属有过,长吏顾避不敢按问,乃是废格诏敕,而容长奸恶,此尤事体不可之甚也。
熙辅不才庸谬,众所共知。
臣先曾论列,未赐施行。
利州一路,累经灾伤,人民凋敝,全藉按察之官绥抚镇靖。
熙辅所为如此,岂宜久居是职,必恐别生事端。
欲望朝廷选差廉敏才识之士,充本路转运,以安远民。
杨佐显有赃私罪犯,即令本路提刑司体量虚实事状闻奏,依条施行。
乞定夺李熙辅该与不该牵复状 北宋 · 赵抃
 出处:全宋文卷八八四、《赵清献公集》卷二
臣等伏见度支郎中李熙辅,顷任利州路转运使日,非理挟情摘发知巴州杨佐不当,降知商州
商州,又窘拾知洛南县席汝言不实等罪。
监司体量,奏熙辅情理巨蠹,乞不原赦,奉圣旨差官充替。
熙辅到阙,赴审官院,本院已榜示合入监当差遣
近知熙辅进状,却更理会未充替以前酬奖事件。
今来窃闻得指挥,与堂除知州差遣
熙辅为性狠愎,累任有过,朝廷已行充替,到京踰年未授监当间,一旦无故便即直与牵复。
况堂除名目,已是一重恩例,复更与知州差遣,以此外议不允。
今欲乞指挥,将熙辅元犯充替一宗文字,送有司依公定夺该与不该牵复、堂除知州任使,以示公朝赏罚黜陟之不滥也。
孔待制1036年 北宋 · 苏舜钦
 出处:全宋文卷八七六、《苏学士文集》卷九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某月日,某谨再拜献书知府待制阁下:某窃以自夫子没,迄今数千百年,其教混沦闳诞充格上下,斯须不可亡。
天地得之,日星光明不斗食,山泽棣达而不童涸。
幽则治鬼神,显则严君亲,使万物各安其分,而无窘暴之心者,诚至矣哉!
造物者宜世生哲人,以炽厥后;
长国者宜不绝侯封,以尊其本。
昔汉世韦贤,家传一经,犹继为公相
定国断狱平允,犹高大其门,况圣人之后者邪?
故阁下幼而淑质,长而令闻,其学奥大而不杂,其言谨峻而切事,是天以明粹精刚之气钟于阁下,将令诏述正教而衍大之。
天下士人,实有望也。
观乎自结人主,冠映当世,阔步台阁,端持纪纲,弗显谏以侥誉,弗枉节以求党,奸凶之朋,脰缩面汗,鳃鳃然不敢抗法度,阁下有力焉。
其典吏部也,尽刮宿弊,专以白黑善恶为己任,坐束吏手,日隳滥阶,伸而屈不肖,虽山公为之,不出于是。
奈何丑正多徒,害能以谤,既而去职,识者伤之。
其使匈奴也,专对以礼,严乎若神,不妄言而谄笑,不槃辟而雅拜,尊本朝而抑外夷,得古良使之风焉。
噫!
阁下之事业既已显白,而朝廷之用未充,天下之誉未洽,留滞方屏,浸移岁律,某窃惑焉。
得非纳士未广,介洁无助者乎?
夫有助者,庸人可以获声称;
无助者,君子必也受訾辱。
古人诩诩而汲善,渠渠下士,是致德义日益引,望实日益隆,忧患无自入焉。
如支体之护首目,枝叶之蔽本根,而藩垣之严室庐也。
《晏子春秋》曰:「夫子居处惰倦,廉隅不正,季路、原宪侍;
血气为疚,志意未达,仲弓、卜商侍;
德未盛,行未厚,颜回、骞侍」。
又《孔丛子》引夫子之言曰:「吾有四友焉:得也,门人加亲;
得赐也,远方之士日至;
得师也,前光后辉;
得由也,恶言不及门」。
呜呼!
是人之助也诚益哉!
圣人且如是,况不逮者乎?
阁下方以盛年状猷,将康济天下,而良助犹鲜,诚可怃然,设或纤人搆谗,天子投杼,及是也,能为阁下奋不顾身,明目张胆,论列湔洗,破群毁而明忠节者,果何人哉?
阁下其念之!
茍能上循先圣之法,下恤愚夫之言,清而容物,介不拒善,则士不远千里而求为助焉。
助且至,登天阶,跻岩廊,可拱而俟也。
某无似者,想望风采,为日久矣。
敢辄献言,以为谒见之具。
虽欲自述节行,以干听览,窃闻古谚有之:「虏自鬻,虽哀不售;
士自眩,虽辩不纳」。
顾惟大君子察其材之淑慝而进退之可也,鄙心无所私幸焉。
某再拜。
置在京都水监三司河渠司嘉祐三年十一月己丑 北宋 · 宋仁宗
 出处:全宋文卷九八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八八
天下利害,系于水为深。
自禹制横溃,功施于三代;
而汉用平当领河堤,刘向都水,皆时名儒,风迹可观。
近世以来,水官失职,稽诸令甲,品秩犹存。
今大河屡决,遂失故常,百川惊流,或致冲冒。
害既交至,而利多放遗,此议者宜为朝廷讲图之也。
朕念夫设官之本,因时有造,救弊求,不常其制。
然非专置职守,则无以责其任,非遴择才能,则无以成其效,宜修旧制,庶以利民。
其置在京都水监,凡内外河渠之事,悉以委之。
官属及本司合行条制,中书门下裁处以闻。
其罢三司河渠司,以御史知杂吕景初判监盐铁判官,领河渠司杨佐同判河渠司勾当公事孙琳、王叔夏知监丞事
杨佐等奏诏嘉祐四年二月十一日 北宋 · 宋仁宗
 出处:全宋文卷九八一、《宋会要辑稿》食货四之三(第五册第四八四七页)
诏闻牙家港十洪桥并顺安军北门外、界河北岸水口子两节将定州路安抚使司先差安肃军通判王衮相度到事理,并今来杨佐等所陈,再委河北提刑薛向、都水监丞孙琳、计会张茂则亲往相度,具合如何擘画透泄水势,即得经久稳便,同共以闻外,馀并从之,仍令逐州军长吏据本地合修去处、那容人功物料,渐次兴修讫奏。
宋故中散大夫致仕上轻车都尉南阳县开国伯食邑八百户赐紫金鱼袋张公墓志铭(并序元祐二年九月 北宋 · 张问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九
公讳颙,字仲孚,其先金陵人
七世祖遭杨行密乱,避地荆湖,故今为武陵
曾祖喜、祖惠皆潜迹不仕。
父俨,以公与其弟户部侍郎颉贵,累赠金紫光禄大夫
数世义居,荆湖称为睦族。
公幼而孝谨,揽卷慨然有忧天下之心。
唐质肃公武陵,一见奇之,劝就大敌。
既事国子,一上,中景祐元年乙科。
澧州军事推官,百姓安之,乞留者众数千人。
会有告建宁大姓李氏为巫蛊杀人者,李族诉冤于朝。
朝遣知杂按治,锻鍊如章,李钦章自诬。
公为条具其理,诏使既悟,狱成,以活冤受赏加等,然公终不自以为己功也。
用荐监澧州酒税,课登,改大理寺丞、知潭州衡山县
部中有蓝方,因章献时籍中人得见,赐号养素先生,遂南岳山
藉贵势扰人,擅伐紫霄峰,公诘之曰:「寿山著令,禁挟斧以入。
今旦旦伐之,于国家非福」。
遽敛迹。
丁金紫忧,哀毁过制。
服除,三司荐公知通州静海县事兼监都盐仓,加承奉郎
县占郡官圭田,地卤不可耕,岁责亭户分输,公知非便,悉蠲之。
守倅怒亟,中公以苛事。
忠献韩公淮南,知其状,为直之。
通州天圣中海潮所侵,公相地劝民筑堤百馀里,时以捍海潮,又引扬子江潮以溉田,民是赖之,诏名其堤曰「清斡堤」。
殿中丞通判潭州,加骑都尉
公伸屈解危,免死者众,人名之曰「及时雨」。
屯田员外郎、知雅州
吐番、云南之境,贡久不入。
公谕酋首以忠顺,即罗拜伏辜,愿岁售马于郡。
宣徽程康穆公成都,朝廷议开雕门路以来马湖之马,委程经画。
公按地志,雕门逼戎界,而马湖实无驵骏,通之非都。
程诚公谋,即以闻。
未几,边奏昊贼欲以良马衒蜀人,冀得通道,直趋秦陇
顷之,朝廷因召程公入枢府,议者谓程公之用,公有力焉。
宫保张公知成都府,荐治行为一路最。
既归,民绘象以祠。
都官员外郎、知袁州,加朝奉郎,改五品服。
以荐除三司判官,改祠部郎中,加上骑都尉、充开封府判官
异时三狱禁系囚,经旬虑始结,往往淹系,多瘠死者。
公白尹,非死罪,狱成即决。
先是,慈圣光献太皇太后旬赐囚食,以五百人为率,至是才五分之一,方知由公言所致,仁宗皇帝以此宣谕执政
寻除江东转运使,改刑部郎中,加轻车都尉
英宗登极,迁兵部郎中,加上轻车都尉
李氏据江南时,太平州芜湖有圩,广八十里,围田四万顷,岁得米百万斛。
其后圩废,地为豪姓所占。
公见其利,募民之愿田者筑堤于外,以捍江流,四旁开闸,以泄积水。
自是岁得米八十万,租入官者四万,民仰其利,名之曰万春圩。
熙宁八年神宗皇帝下其事于江东,令会其数。
转运使毛抗具以实闻,即欲追赏,会执政有不悦者,乃已。
发运使杨佐奏:宣州有久废百丈圩,广袤与万春圩等,愿下本路修筑,诏许之。
公时为转运使,与其谢景温实董其事。
部吏有宰相弟欲从役者,公与谢议曰:「方为民兴利,而以势家预之,人岂不谓我等有希赏心耶」?
即推之。
圩成,公代去。
江淮大水,州县启闭不以时,闸破圩决,谏官疏其事,有旨遣使按之。
使至,迎谏官意,风民归罪于圩。
民噪于田,曰:「圩之为利,愿与子孙保之。
江涨失闭,州县过也,圩则何罪?
今可亟完,何至废耶」?
使竟以为非便,奏之。
公坐是谪知陕州
后知江宁府彭思永使者孙直言,今枢密范公、沈立、张刍、王皙交章辨直,事虽不下,时论美之。
神宗登极,转太常少卿,加南阳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移知鄂州
公以母永嘉郡太君高年,恳求便郡,诏徙知鼎州
未到,除湖南转运使,公辞章累上,不得免。
会衡寇盘知谅杀掠邻郡,一境骚然,朝廷以公比在湖南威爱素著,诏使疾驰督捕。
寇闻公来,宵遁出境。
岁荒民饥,公大发廪以赈之。
时潭帅便宜黥戳,百姓骇之。
公疏其不法,论列于朝,请自今唯军伍巨蠹者,安抚司得从权施行,于是民始免滥刑矣。
请郡,复知鼎州,未视事,丁永嘉郡太君忧。
服除,已浩然有谢事志矣。
亲里勉云,强复趋朝。
王荆公方登庸,纷更法令。
时郡国大旱,京师特甚,公往见之,语及主上精诚祷请之意。
荆公曰:「此殆天数也」。
公徐语曰:「今天下困于苗、役、市易,民口嗷嗷,又屡起大狱。
亢旱之灾,当由变法所致。
若亟复祖宗旧章,雨立至矣,何专归之邮耶」?
公归,谓子弟曰:「吾适见丞相,道吾中心平昔所欲言者,丞相有不悦色。
然其人好道乐善,若退而审思,万一见听,为民福不细也」。
翌日,除三司判官
人知公资任已高,于是廷论纷然,旋改判太常寺,兼礼仪事。
一日,丞相韩康公神宗于便殿,问今之循吏,韩以公为对。
神宗诏赐见,温谕甚厚,且曰:「闻卿朴厚恺悌久矣」。
赐三品服。
寻求补郡,乃出知荆南,加朝散大夫
未几,求提举洪州玉隆观以归。
开国子食邑六百户
二年,又乞致仕,朝廷从之,会行官制,授朝议大夫
今上登极,迁中散大夫进封开国伯食邑八百户
元祐元年五月二十六日,以疾安坐正寝而逝,享年七十有九。
公天资忠厚,接人以诚,自少淡于名利,修真养形,与方外士为忘年交。
所至兴学校,教养士子为急务。
及退归也,终日默坐,其心休休然,绝口不道世事,唯山僧野隐相与啸咏于泉石之间,斯盖乐内之君子也。
金紫公生平好施,赒恤内外,公每顺承其志,愉愉如也。
金紫公丧,永嘉郡太君抚诸孤以泣,既久失明。
公与其弟晨夕侍奉,愿以身代。
后遇异人,以金针抉之,明遂如初。
见二子朝服侍旁,抱持以泣,人以为兄弟孝感之至。
公博通经术,深识治体,尤工于时,格致平淡潇洒,有唐人风趣。
晚年著书,手不释卷,有《春秋传》、《易》、《老子》《、论语》、《阴符经》、《孟子》训解数万言,藏于家。
熙宁中贵人□,公多自微时数加慰荐,既而翩翩立朝,时人以为公有知人之鉴云。
夫人周氏,封永安县君,先公四年而卒。
男三人,长曰庆孙,次曰僧孺,皆早夭;
次晦,澧州澧阳县,弃官侍养十馀年,有孝行。
以公薨,例迁初等职官
女三人:长适朝□郎林愈封崇德县君
次适承议郎黄君陈,封长安县君
次适长沙县陈闳
孙男二人:元珍、元永,太庙斋郎
女孙四人,长适郊社郎李孝远,馀尚未行。
元祐二年九月十一日葬公于鼎之武陵县耆阇山,与元夫人合祔。
远日有期,公之外孙婿宣德郎王博闻状公之行事,求铭于余。
问与公及其弟侍郎游且旧矣。
熙宁初,朝廷要路美官皆新进少年,公与余及张君宗益友善,又同姓也,日为三老之会,赋诗饮酒,相与争先为林下翁。
陈秀公闻之,乃与榜中之旧,合为九老。
时余自谓朝夕人也,岂意诸公先逝,而公又继之,使余块然尚见公之孤哀求于铭,悲可胜耶?
乃为之铭曰:
桃源之张,来自建业
乡以孝称,累以族合。
鼎有显人,自公则多。
教其弟学,继中甲科。
妙年试吏,如老习事。
至于白首,亦若初筮。
衡阳元丰,寿山儿童。
吁嗟后令,孰有如公?
通潮怀襄,筑堤捍海。
江灌田,后世永赖。
公作广圩,民是利之。
有志不就,从古所悲。
公耳忘私,时则龃龆。
若言医国,逢彼之怒。
阴德在人,岂止二三。
流风善政,自北而南。
有相知公,□古循吏
亦褒嘉,朴厚恺悌。
才未及究,挂冠以归。
穷闻极佚,与世忘机。
燕坐示终,年七十九。
死而不忘,斯谓之寿。
余与公友,人号三张
余岿独存,公也则亡。
武陵之原,耆阇之。
铭昭幽宫,皎如白日。
按:一九七六年二月湖南常德河洑镇出土原碑。(熊传新供稿)
论孟阳河公事劄子1059年 北宋 · 刘敞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七九、《公是集》卷三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伏见军巡院现勘孟阳河公事,准中书劄子,惟只取勘后来检计官吏壕寨等。
臣窃闻众议皆云,相度此河,本由杨佐,所役人夫七八千人,掘破丘墓百五十馀处,生者劳敝,死者暴露,百姓怨痛,谤议沸腾。
今舍不问,专罪馀人,未审出于圣意,将由有司之误?
以此断狱,恐不合人情。
况自正月以来,和气不应,风雪为沴,人多死亡,未必非政役失中、刑罪乖当之变。
臣忝司刑狱,既有所见,不敢不陈。
其孟阳河公事,伏乞断自圣衷,以相度者为首,检计者为从,一例取勘,重行贬黜,少谢劳敝之众,粗慰暴露之魂。
且匹夫匹妇,精诚有以动天,伏望不以臣言为迂。
取进止。
韩魏公治绩碑记元祐三年 北宋 · 衡规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七七
公治定,善政之迹,岁月虽久,而询之吏民,人人各道其一二,邦人乃欲绘于祠堂,固记之不可悉记。
而况吏民有所不知,形容之所不能者,又岂可胜道哉。
今姑择遗老所闻,及公奏请施行之事有所依据、可传信者,凡三十事,刊碑于祠前,俾后世君子有尊贤乐善之心,欲继而完葺者庶有所考焉。
其一,庆历八年大水,岁饥,流民满道。
公大发仓廪,募民入粟,分命官吏设饘粥以食民,公日往按视。
远近归之者,明年皆给路粮遣归,复诏褒美。
其二,定州沿山口铺旧有差三等以下户充巡子把截者,公曰,此贫弱之民,不足禦盗,徒妨农作,皆易之以禁兵。
于是巡警严肃,民得归业,公私便之。
其三,灾伤之后,境内二税悉奏蠲免,山泽之利,听民贸易,官不收其税。
往来河津,不取渡钱,一切逋负,阁而不追。
三司科买柴草、食羊之类,悉权止之,故穷民休息。
其四,异时敌骑入界侵掠,官司追捕者多以生事。
公请于朝,敌寇越境,边吏掩杀,而编户皆得安矣。
其五,定武学校久废,守臣皆以用武之地,视为末事。
公始躬行释奠,见其庙颓坏,命工葺之。
其六,甘陵之役,定武兵有殁王事者,必厚赙其家。
子孙年十五以上,收以为军,给衣廪之半,候长,教艺而全给之。
军中欢悦,其后朝廷推以为法。
其七,河北禁兵有逃窜者,旧制,一年外移其家于河南
一日,有孕妇扶其姑,老且疾,过定武,不能前诉于公。
公曰,立法之始,虞其奔投异域。
今一人犯法,使其父母妻子流离转徙于千里之外,甚伤和气。
乃请迹涉已叛者方用此制,馀令遂便,诏从之。
其八,皇祐初三司出绢数十万收市谷粟,转运司均配人户,变纳见钱,限甚促。
公以军储不乏,请满岁方输官,仍免配坊郭第四、第五等户,乡村亦听以斛斗折纳,于是人力舒缓。
其九,两府旧臣出镇,多务大体,细故委之僚属。
公至定州则不然,事无大小,必躬亲临之。
民有赴愬,则委曲访问。
犯者情或可恕,施刑则有降杀焉。
故下情皆得上达,而刑狱无冤。
其十,北京修塞商胡口,三司令劝诱坊郭县镇五等户捐草,第一等二十五万束,二等以下递减五万。
公以本州民力不厚,复至澶州地远,若此与北京同等出草,必见破荡家业,累奏得免。
其十一,三司常以绢并金银数十万令定州变转见钱封桩。
公奏曰:「纳数浩瀚,难以一州当之。
定武实沿边地,州县坊郭事力素薄。
若令二十万数至于一处变易,人户不易胜任,坐见破坏矣。
愿令诸州宽以期限变转,送至定州,众力集之,当不为累」。
奏得分配于诸郡。
其十二,定州西北近边山林旧禁斩伐,其后杨怀敏建言,并以近里浅山耕艺之地概行禁止。
督州县自聒河以北巡逻日严,犯者辄置于法,边人或徙居失业。
公乃遣官行视,去北境尚五六十里,足为防蔽,别定禁地,揭榜谕之,非令所禁者,纵民采伐。
由是得地六百馀里,莫不感悦。
其十三,庆历八年,沿边始废见钱入中,而用三税、四税之法。
由是州军钞积滞,商贾不行,至米斗七百,甚者千钱。
公以边储事重,极陈非便。
朝廷以公奏不已,河北沿边入中粮草复行见钱之法,众议称便,于今行之。
其十四,公修明军政,卒犯令者一切绳以纪律。
恩威既信,乃考古法,以教军旅。
迭引番休,循环无穷,强弩短兵,出阵间皆有次第,又张两翼以待之。
由是定兵有以待寇,河朔旁郡皆取以为法。
其十五,公礼待贤士,轻财好施,四方之士,闻风走定者不可胜数,至者益多。
公亦不厌,必随缓急以赒之。
及去,无不各充其欲。
尝有一书生葬亲,有求于公。
公赠以缗钱五万,生得,尽为游宴之费。
他日复托以卧疾,谓前赐已竭,公又遗。
僚吏皆不平,白公曰:「彼妄费且尽,必复来欺公,愿毋与也」。
既而果诈以被盗,又至,公又与之,左右愤然。
公曰:「彼来诈我,我以诚待。
彼前日虽妄,安知今日不实欲葬耶?
若遂绝之,使不克葬其亲,予不忍也」。
其后因赠,遂得毕葬。
闻者叹服。
其十六,公以备边惟积谷为先务,岁籴之入,倍于他道,乃请以沿边文抄至京先次给钱,商贾辐辏。
后丰岁入粟者大至,然给券多而难售,民患之。
公命出库钱加倍以市,遣吏以券易货于都下,公私利焉。
其十七,公尝请开保州徐河大堰,置水澾限沈苑泊水,以爱惜民田,议久未行。
后公入相,乃命三司判官杨佐、知保州赵滋屯田司张茂则置立石堰,以限泊水,民得免患。
其十八,广信军界北人夜掠民数十口,并取其财而去。
本军移文逾年,不肯遣还定武
旧例,与敌中公文不相通。
公以师檄谕之,敌人惧,悉还所掠。
其十九,定武数百万,其仓廪颓敝相望,主者日忧。
公乃遍为完葺,又度地城南偏以建大仓,名之曰「实廪」。
列为九区,屋总千六百八楹。
因为文以铭其储廒曰:「足兵伊何?
惟谷之力。
守得以固,功恃以克。
其或官不贪赏,罚无屡易,则吾食既精,则我库常积」。
其二十,卒有私逃数日而负其母以至者,军中执之。
公按法当死。
卒曰:「母老且病,近此数舍,常恐不复见。
诚知擅去当死,得一见母,死无恨」。
公恻然,考按得实,即以便宜释之,军中感悦。
其二十一,一岁,霖雨为患,总管狄武襄言公宇漏坏之甚。
公曰:「若此,则士卒营垒当有不可处者矣」。
武襄闻之瞿然,亟往行视诸营,类加补葺,军中莫不感悦。
其二十二,定武屯聚大兵,岁仰他州供亿,不可胜计。
转运司所支金帛多在内郡,皆令衙前吏往诣逐州辇致,未尝少休。
往往破产被谴,至有弃家而亡,极为困敝。
公奏极边之民无事时且当爱惜,请各州自输,而州民始休息矣。
其二十三,定武往岁调黄河夫入中州以备边,宜蠲苛役,常使蓄力,以待缓急。
乃为奏罢,沿边例免春夫,至今蒙惠。
其二十四,公帅定武,凡将佐必精意选择。
幕府如陈嘉、王居卿、韩璹、偏裨狄青、赵、郝质、张忠、邢佐臣等,平日闻公语论,见公施为,后皆一时之名将。
其二十五,皇祐三年,本路八州之民合数千人挝登闻鼓,愿不以三年代公。
上自以中山重地,辍公未可,乃迁观文殿学士再任。
其制略曰:「顾定武之雄镇,控燕陲之巨防。
克宣壮猷,有严武服。
戎落畏附,帅屯肃和。
思代尔庸,良难其付。
且推进律之宠,宜懋增职之留」。
中山之民又尝相率走阙下,愿得生祠公以庙,天子嗟叹,故龙图李公绚序阅古堂纪其事。
后薨,士民追思不已,且立祠以成其志。
其二十六,公帅定武时,夜作书,令一侍兵持烛于旁。
侍兵他顾,燃公须。
公遽以袖摩之,而作书如故。
少顷回视,则易其人矣。
公恐主吏鞭之,亟呼视之曰:「勿易渠,已解持烛矣」。
军中感服。
其二十七,公于郡圃建阅古堂,摭前代良守将之事可法者凡六十条,绘于堂之左右壁。
一时名士皆为赋诗,刻石堂上。
其二十八,北岳祠在州之曲阳县,岁久不葺,守臣奉祠,与执事者升降于颓檐坏庑间。
公以为慢神莫斯为甚,乃完葺庙宇,焕然一新。
每雨雪不时降,公即走僚属,祷于祠下,而神必应之。
时北道荐饥,定属屡丰。
故公尝有诗曰:「灵岳祠官尚未回,六花随祷下琼瑰」。
其后公改帅并州,又尝留题于庙云:「每时有水旱,必致祷祠下,无不响答,故枉道即灵居以谢」。
其二十九,公自成德移帅中山,前驱至,涉河,驰报曰:「河势将涨,虑水暴至,愿回辕」。
少顷,公曰:「第具舟」。
既济,人望其上流若有神龙偃止之状。
行李方绝,波涛涌如山而下,后骑犹有未得渡者。
观者莫不惊叹,以谓盛德所致,神明常辅相矣。
其三十,皇祐五年,公拜武康军节度使,经略河东
时公在定武五年,将行,定人欲遮留公,使不得出。
公闻之,一日伪游众春园,阴欲由他道去。
民不知,至日晡始悟,奔走宿于城北门,不得出,阖僚属相与设祖于道。
钤辖郝质,壮勇士也,首感泣大恸,声彻于外,官吏皆泣下。
既而道路士庶哭声动原野。
按:道光《直隶定州志》卷二一,咸丰元年刻本。又见同治《畿辅通志》卷一七七,民国定县志》卷一九。
龙图阁直学士成都府李公墓志铭元祐五年十月 北宋 · 苏颂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四五、《苏魏公文集》卷五五
予志学之岁,侍先岐公官洪井,因接江西诸彦,颇能道江表士大夫之世。
曰:唐季之乱,四方豪杰与京都士族往往避地江湖,李氏能招携安辑之,故当时人物之盛,不减唐日,而文风施及其后裔、今名显于朝廷者多矣。
尝欲访求其人而载述其事,后与南康李公游,询其世系,则与前说相合。
公之裔盖出唐郇公袆之十一代孙涛,遭天祐宗室之祸,与其父间关南窜,流寓湘潭
马商以为衡阳,时涛之从兄郁为梁閤门使,上言涛父子羁族湖外可哀,诏商遣还京师,仕后唐,相汉祖,历晋、周,入皇朝,终官兵部尚书封莒国公号为名臣
公之还也,间道独行,一子不能从,遂留江南
其裔孙曰宗晦一作诲,因占数于南康建昌县,生知藉父产栖遁,不求仕进,乡里号处士
处士溧水县讳东,以子贵,赠金紫光禄大夫
光禄生公讳常字公择,力学自喜,多闻强识,为文章敏捷,初若不经思虑,及成属寓深雅,识者知其远器也。
皇祐元年进士甲科,历蕲、江二州推官,权宣州观察推官、监涟水军转般仓。
年少处小官,而方重自持,不妄笑语,上下敬惮之,发运使杨佐欲荐改官,公推先其友人刘琦杨公叹曰:「不见此风久矣」。
乃并荐之。
后亦为御史,名称当世
秩满改大理寺丞韩康公三司使,辟为检法官,徙编校史馆书籍
英宗即位,命辅臣举馆职曾鲁公以公名应诏,召试学士院,贴秘书校理,俄兼史馆检讨
王荆公辅政,大议改更法令,与公素厚,引为制置三司条例司检详官,兼看详中书条例,并辞不拜。
权判尚书考功,由太常博士右正言,同主管国子监公事。
时始作新法,谏官、御史论列其非是,皆斥不用。
公力疏诋之,以为始建三司条例司,虽致天下之议,而善士犹或与之。
至于均输、青苗之法,取息歛怨,傅合经义,天下固已大骇,而善士不复与矣。
荆公遣其所亲厚往喻意,不听。
章十数上,其言青苗尤切,至诏使分析,不从。
家居请罪者累月,于是落校理通判滑州
岁馀复职,知鄂州,徙湖州,又徙齐州
齐素多盗,公至,痛惩艾之。
论报无虚日,而不少止。
他日得黠盗,刺为郡兵,使直事铃下,稍任使之,因询其奸状,对曰:「此由富家为之囊橐,官吏迹捕及门,禽一人以献则免矣」。
公乃令得藏盗之家,皆发屋破柱,尽拔其根株。
自是奸不容匿,境内遂清。
始公在江夏吴兴,政尚宽简,日与宾客纵酒啸咏,吏民安乐之,郡以大治。
及为济南,颇峻文深诋,郡亦大治。
由是人知其通疏适变,所值无不可也。
是时河决灵平,泛溢山东诸郡,公捍禦得其要领,一郡独免患。
部使者以闻,特诏奖谕。
淮南西路提点刑狱,历尚书祠部度支员外郎
寄禄格行,换朝散郎
元丰六年,召还试太常寺少卿
公以言去国十馀载,至是始归,士论莫不喜其复用。
既而以职事陛对,占奏闲雅,上为改容。
及去,犹目送久之。
遂赐三品服。
未几,迁尚书礼部侍郎,自少常仪曹
时以为美擢,后亦少继者。
今上即位,进吏部,试户部尚书,诏百官转对,公上七事,曰:崇廉耻、存乡举、别守宰、废贪赃、慎疑狱、择儒师、修役法。
观其目与当时所宜,则公之志可见矣。
又案役法、差免二科折衷,为书上之。
大意以为法无新陈,便民者良法也;
论无彼此,可久者确论也。
今使民俱出赀,则贫者难办;
俱出力,则富者难堪。
盍各从其愿,则庶几可久也。
元祐赦恩,蠲市易逋租不满二百缗者除之。
公请累息过其数亦宜勿收,而复舒、鄂诸州钱冶与泉、密市舶之法,其后朝廷多行之,逮今人以为便。
朝奉大夫五迁至中大夫,拜御史中丞侍读,加龙图阁直学士
初,河决小吴,议者请开淤河分杀水怒,自孙村口截河为堤,导还故处。
诏公往视之,还奏非便,事久未决,章至六七上,执前奏不改。
又遣吏部侍郎范公百禄、给事中赵公君锡覆案,如公议,罢其役。
然河之患亦竟未息也。
其论取士,请分诗赋、经义为两科,以尽学者所长。
其论省官,请别自致、因人两涂,以观其才实。
凡所言事,多举大体,务在广谏诤、抑侥倖、戒激讦,皆本之忠厚、笃于世教,尝谓己之所见,有得必入告于上,纤悉不隐,若其随时所趣,以排击取合,则不能也。
其自信如此,故忠言密启,世莫得而传焉。
罢职为兵部尚书,辞不拜。
出知邓州,数月,徙成都府,行次陕郊,暴疾卒于阌乡县传舍,实元祐五年二月二日也。
讣闻朝廷,士大夫无不骇痛,以为善人云亡,国之不幸也。
公幼有至性,事亲谨饬,服丧居乡,远近称其行义。
仲兄布早卒,事嫂张敬而严,视其子如己出。
自奉清约,俸赐皆赒其族,捐馆之日,家无赢赀,上赙特厚。
妣某氏追号某郡太君
初娶长沙狄氏,襄阳主簿遵度之女,早卒,追封某郡君
遵度以文章显名宝元庆历间,当时名公皆推重之。
再娶新安魏氏,光禄卿琰之女,卒赠遂宁郡
又娶遂宁之弟,封安康郡君
子男四:摅,终扬州江都
逮,承事郎
逡、超并承务郎
三女,婿曰扬州江都主簿孙端亳州司户参军丘楫、封丘主簿黄叔敖
公风度凝远,与人交有恩意。
其所厚善者翰林学士苏公轼子瞻,屡黜龃龉,而以诗酬答,更相称誉。
尝坐此赎金,而益亲不悔。
少与高邮孙觉莘老齐名,俱为司空吕正献公所知,期以国器。
二人官阀趣舍大略多同,数月之间,相继而逝,人甚异之。
平生所为文章,诸子集为若干卷,藏于家。
少时读书于庐山五老峰下白石僧舍,后虽出仕宦,而所钞书数千卷留山中如故,号其处曰「李氏山房」,尝曰:「生死必归此」。
其终也,诸孤自阌乡扶柩归南康,时公之伯兄莘为江南转运使,遂以其年十月丙午葬公建昌县千秋原,卒如其志。
其葬也,诸孤来请铭。
予与公游三十年,早同官寺,又连姻属,论议无间然,故知其所存尤悉。
大抵推诚接物,进退有本末,不为孑孑惊俗之行。
其所言,于时有合有不合,或以见诋,而士论终以长者目之,谓其远大叵量。
然官不出六尚书,寿止六十四,其所蕴积不得尽行于世。
呜呼!
命也夫。
铭曰:
翼轸之精,衡庐之灵。
钟秀于人,为时之英。
彼美公择,得其粹清。
气直而和,识远而明。
濯缨江湖,发藻仙瀛。
天子命之,拾遗帝庭。
人讦我矫,政失吾争。
既出复召,道直言行。
奕奕奉常,巍巍贰卿
帝用耆旧,擢司典刑。
坐筹省计,执宪台丞,变通尽利,献替输诚。
金华进读,畴咨老成。
两川遐守,千骑徂征。
半途觏闵,遂辍修程。
于嗟国器,临挚而倾。
三纪立朝,便蕃宠荣。
五峰旧隐,未始忘情。
生存华屋,殁有佳城。
克终厥志,表以斯铭。
次韵酬宋伯潜三首 其二 南宋 · 廖行之
七言律诗 押阳韵
百拙无堪不自强,身谋犹得学黄香
青衫良助君衣䌽,圆凿何嫌我枘方。
旧雨故人相得甚,浮云苍狗可怜忙。
从君更许闻诗律,唤醒风骚起夜郎
朝散大夫给事中集贤院学士权判南京留司御史台刘公行状 北宋 · 刘攽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五、《彭城集》卷三五、《宋元学案补遗》卷四
曾祖赠大理评事
祖皇任尚书工部员外郎判三司都磨勘司,累赠户部尚书
考皇任益州路转运使尚书主客郎中,累赠光禄大夫工部尚书
公字某,尚书中子,天性明彻渊粹,自为童子,有老成人量。
初学进士词赋,已为人传诵称道之。
至年十五,乃更习为古文。
读书心悟理解,志气开发,日增月益,河江委注,不可丈尺斗斛校也。
其十七岁所著撰,至今存者尚多。
两汉之后,豪杰之士所为文章,虽皆以理为主,偏局所见,致远则不通。
又其论五经,皆欲明王道,而惑于曲说,驳杂瞀乱,不能自解,圣人之道不明。
及公为之正德性,别仁智,举中庸,明天命,条达理,遂交贯旁畅,愈深愈远,未尝一踬焉。
尝论曰:「荀子不知性,扬子不知命,韩子不知道。
荀子言人性恶,则善无所起。
扬子畏死而投阁。
韩子汲汲求用于时,以不得出王公大人之门为己忧。
是三子其盛者也,而其蔽至是,其下者乎」?
至说《春秋》,其所发明尤多。
宋襄公事,或以为文王之战不过,或以讥不能鼓儳杀敌。
公以为文王之事,亦当内治其国家,外信于诸侯,何尝不治不信,而强争之。
既争而轻弃己民,其犹足谓之仁且智乎?
凡公之言,大约反其本,正己而物正者也。
书公子季友卒,三《传》皆以为贤。
公以谓季友之贤,因其有事而著之。
今卒而书季者,盖自是世季氏也。
公之论《春秋》如此。
自前世钜儒宿学,皆所不至。
概举二者,可以类知焉。
为《三传权衡》,解驳三家美恶,毫发无得以形遁者。
庆历初,有司更正贡士令士不从学官者,州郡勿举。
舅氏王源叔以书招公来太学,公答不可。
曰:「焉有伯夷、孟轲、段干木之俦,而自致博士弟子乎」?
其后此令亦废阁不用。
公举进士庆历六年三月御试,选为第一。
会内兄翰林学士承旨王公尧臣时为编排官,以嫌自列。
编排者,用考试官所定等第,受成事而甲乙之耳,诚无预于与夺,可无嫌也,王公固辞之。
上不得已,以为第二,拜大理评事通判蔡州事。
吴正肃公育旧闻公之贤,倾迟之。
及罢政事守蔡,得公欢甚,事无大小皆听公,州以清静。
与公日赋饮酒为乐,蔡人传以为盛事。
蔡州十县,五居高仰地,转运使符郡,变民诸谷,悉以粳糯充赋,皆市于旁县以输官,民益困急。
会诏书问可以宽民力者,公上疏其弊,因言方今用不足,尽如古难,宜敕转运使,必不得已折变,毋变其所无与不可得,则民虽病不困,事颇施行。
八年十一月,丁先公忧去官。
皇祐三年二月服除,还为大理评事
召试学士院,擢太子中允、直集贤院
是时方议定大乐,天子使中贵人参其事。
公谏以谓:「王事莫重于乐,今材学满朝,辩论有馀,足以增朝廷之光,而顾使若赵谈者居间,臣恐为袁盎笑也」。
明年同判登闻鼓院,改判吏部南曹南曹考功事
于是夏丞相薨,将葬,故事考功当请谥太常,集百官议之。
上以旧恩,特赐竦谥曰文正,不复关有司。
公上奏,请收还诏书,更属有司,得以公议之。
因陈:「竦备位将相,无正直声,陛下不当侵臣等官,而假人以宠」。
书三上,上嘉公守正,为改谥曰文庄
八月权判三司开拆司
后徙他部,亦未离南曹也。
侬智高岭南枢密副使狄青宣抚四路,而朝议不为置副,或曰使中官副之。
公闻,遽上奏曰:「狄起于行伍而列枢近,权兵而出,宜得正固干略之臣参共其事。
今不置副,置副而用中人,皆不可」。
秦州与羌人争古渭州,上以问左右,弃之存之孰利。
公时从三司奏事,闻之,上奏独请弃之。
以谓:「假令新城足以蔽秦州,长无羌人之虞,虽倾国守之可也。
不然,地形便利,贼能乘之以扰边圉,虽倾国争之可也。
今何所重轻,而糜国财、困民力、捐士卒之命,以贪咫尺之地,而有弃明信、规小利之名,使其有以窥中国,非计也」。
时议者不同,竟留之。
秦州坐是应接多事,财用匮竭矣。
五年四月,迁权三司度支判官,始解南曹赐绯衣银鱼。
至和元年正月张贵妃薨,追号温成皇后,有献议求为立忌日,礼官请对不许。
公奏言:「太祖以来,后庙四室,犹不立忌,奈何以温成私昵之爱,而变古越礼,恐祖宗神灵,不乐于此」。
上乃止。
八月同修起居注
居一月,召试超拜右正言知制诰赐紫金鱼袋,权同判吏部流内铨
初,陈丞相以公不附己,论议不能右公。
唯天子察公忠直,数得公奏议,开纳无疑,故亟用公知制诰
陈丞相修注未一月为言,上不听,曰:「此岂计官资日月邪」?
公谢日,上又面谕曰:「外间事不便,有所闻,当一一语朕矣」。
无几何,朝廷从礼院有所询问,礼生擅发印状以报,礼官莫知。
知礼院吴充谪罚礼生,而坐以出官。
公奏以为朝廷久安,吏习因循,百司庶府,茍且已甚。
稍激厉振职,未知如何而使以此得罪,岂不伤事害政也!
请追止前命。
已而修起居注冯京复以言事夺职。
公因奏事,上谓公曰:「吴乃是振职,冯京意亦无他,中书恶其太直,不与含容耳」。
公奏言:「自古唯有人主不能容受直言,或致窜谪臣下。
今则不然,上意慈仁好谏,而中书不务将顺圣德之美,排逐言者,乃是蔽君之明,止君之善,必且感动阴阳,有风雾日食地震之异」。
五日,地果震镇戎军,而都下雪,后累日昏霾,太阳色黄浊,略皆如公言。
公又密劝上收揽威权,无使聪明蔽塞,法令不行,以消伏灾变。
上深纳之。
时亲睦宅方筑神御殿,天寒休役。
公建言:「礼,诸侯不得祖天子,公庙不可设于私家,所以明一统也。
今神御若干,礼为可,则不宜以人劳辍作;
若不中礼,则遂止之,何权罢也」?
庙事遂寝。
宦官石全彬缘葬温成皇后,赏劳除宫苑使、领利州观察使
全彬不厌,后三日,复换正除利州观察使
公封还词头,上言:「全彬闺闼之臣,如此姑息,有势重于全彬者,何以待之」?
事竟得止。
二年,两制诸公多求补郡者。
公上疏论邪臣正臣进退之分:「正臣常难进而易退,邪臣常易进而难退,愿陛下参伍观之。
吕溱、蔡襄、欧阳修、贾黯、韩绛,皆有直质,无流心,论议不阿执政,有益当世者,诚不宜许其外补,使四方有以窥朝廷,启奸幸之心」。
上悟,乃留欧阳修等不行。
八月,假翰林学士、右谏议大夫、充北朝皇太后生辰国信使
契丹遣其臣马祐来迓。
行自幽州,东北入古北口,更长兴、白隰山路,诘曲缭绕,或折而西南,行千馀里,乃出山,至柳河
公问祐曰:「自松亭直北趋柳河径易,不数日至中京,何不行此」?
敌人本欲以山路迂回,使中国信其阻远,常秘讳之,不使汉使知。
及得公问,惊谢曰:「实然。
然自通好以来,置驿如此,不敢改也」。
祐复问:「顺州山中有异兽如马,食虎豹,人以为山神,此何名也」?
公曰:「以某所闻,駮也。
其状如白马,墨尾锯牙,音如鼓,盘桓迎日而驰」。
为诵《山海经》、《管子》书晓之。
祐释然相视,喜曰:「真是也」。
前此者汉使往,或以轻肆不为敌人所重,又有畏懦,拘守约束,惴惴不敢蹉跌者。
独公坦怀,意气自若,敌人畏服加礼焉。
二年三月王文安公参知政事,公自列亲嫌,求知扬州,诏许之。
初,狄青自南伐归,为枢密使
京城小民闻骤贵,相与推说,诵咏其材武。
每出入,辄聚观之,至壅路不得行。
上自正月不豫,益为都人所指目,公忧之。
会将赴扬州,辞行见上,因言:「陛下爱,不如出之以全始终。
今外说纷纷,虽不足信,要当使无后忧,宁负,无使负国家」。
上颔之,曰:「可语中书」。
公过见三丞相,谓曰:「向者天下有可大忧者,又有可大疑者。
今上体复平,大忧去矣,而大疑者尚存」。
其以事告之,丞相应对唯唯。
公既至官拜表,又遍遗公书曰:「汲黯之忠,不难于淮阳,而眷眷于李息」。
朝廷皆知为青发也。
至八月京师大水,避水徙家相国寺,坐殿上,都下喧然。
执政闻之始惧,以熟状出陈州
先是有彗星见,去之夕,而彗没。
自皇祐未有日食之变,公尝献《救日论》三篇,备言所以防奸禦变之术。
见而恶之,谓所亲曰:「刘舍人以此洗涤邪」?
公之建言,或以为过计,及后乃大服云。
扬州雷塘,即江都之雷陂也。
旧属民,自唐以来,耕种其中。
往数十岁,官取蓄水以备漕运,旧田主二十六家皆夺业失职,官始议以他田偿之,竟无与也。
然塘亦破决不修,漕运未尝赖此。
发运使因以假扬州种稻,而旧田主二百馀口皆饥寒,县官莫省。
及公至,持太和年契书诣府自讼,公即判还之。
发运使犹以漕运事动朝廷靳留之,公用种稻事證明其无用,朝廷乃听公。
杜公丞相衍致仕,居南都,闻之喜曰:「真良太守矣」。
九月,恭谢天地,改元嘉祐,进公朝散大夫封宣县开国男
天长富人陈乙杀人,捕得,赇县吏脱己,而以诬王甲
贫弱不能自明,遂受诬,囚至府。
公察之,心知其冤,而囚畏吏,不敢言。
公以委户曹杜诱,使精意鞫之。
诱不能有所反,而狱益傅致證左,牢不可破。
将论囚,公亲讯之。
囚得公语言,知其能为己直也,乃敢告冤,果陈氏杀人,远近传以为神。
明年四月,迁起居舍人、知郓州、兼京东西路安抚使
公初治扬,前守政苛,吏民不安。
公以宽简拊之,而民大和。
及至郓,郓比易守,政事不治,市邑攘夺,公行不禁,讼或累月不决。
公拨遣簿书,决平狱讼,不数日则已无事。
乃更约束,明赏罚,下吏奔走承命。
月馀,境内正清,盗贼屏息。
使客行寿张道中,遗钱一囊,人不敢取,以告耆长,长为守视,顷之客还,取得之。
又有暮遗物市中者,旦往取,故在其所。
先是西路久旱,不登,郓州尤多蝗虫。
公入境而雨至州,数日蝗自出境亡去,岁以有年。
居郓五月,召还朝,纠察在京刑狱,充宗正司修玉牒官
四年正月,同权知贡举
是岁始更贡士令,奏名者才二百人。
其罢黜者虽多,莫有不服者,至有为以颂得人。
上例赐近臣墨字,公得「稽古」二字,时论荣之。
杨佐判都水监,请凿孟阳河,盛冬兴役,死者数百人。
又坏民庐舍,发掘丘墓百五十馀所,而河讫不成。
百姓遮宰相自诉,执政乃收检计工役官匠属吏,囚呼冤不承,狱久不决。
公奏理之曰:「佐始相度此河,使生者劳敝,死者暴露,百姓怨痛,谤议沸腾,皆为之。
今置佐不问,而专罪馀人,不合人情」。
求以为首。
会有诏疏狱,一概解纵不问。
是时士大夫稍矜虚名,每得官辄让,众亦予其恬退之称。
让不失始利,而得名益高。
让端无穷,或四五让,至七八让,天子尝优容之。
下至布衣福州陈烈等,初除吏亦让,赐之粟帛亦让。
公以为此皆挟伪求名,要上迷众,其渐不可长。
乃建言诸让官,或一让,或再让,或不得让,宜一以故事旧典为准,以防未乱。
是岁天子将亲大祫于太庙,丞相欲加上尊号。
公以礼部兼领名表,丞相请撰表辞。
公止之曰:「陛下自宝元以来不受徽号,至今且二十年,天下之人咸知天子持盈好谦。
今复加数字,既不足尽圣德,而前美并弃,诚亦可惜,愿加深思」。
富丞相不怡,曰:「适已奏闻,乃是上意欲尔,不可止也」。
公曰诺。
退谓子弟曰:「吾备位近臣,当献可替否,宁得罪权门,岂可使主上受虚名而弃实美耶」?
遂上疏曰:「陛下尊号,既已云『体天法道钦文聪武圣神孝德』,尽善极美矣,复加『大仁』,不足增光,而曰『至治』,有若自矜。
今百姓多困,仓廪不实,风俗未清,贤不肖混淆,狱讼繁多,盗贼群辈,水旱继有,四夷虽粗定,然本以重赂厚利羁縻之,畏威慕义也,未可谓至治。
然则让而不居,于圣德弥高矣。
臣谓陛下永执至道,以当天心,必有一谦四益之报。
增加数字,未必发扬光辉,而反累二十年昭升之美。
又入今岁以来,颇有灾异,日食地震,雨雷大雪,飞蝗涌水,伤害广远。
以理论之,陛下寅畏天命,正当深自抑损,岂可于此时加上尊号?
伊尹戒商王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
有言逊于汝志,必求诸非道』。
诚望陛下求诸道而已」。
章凡四上。
天子得公奏,顾侍臣曰:「我意本谓当如此」。
遂断章表不受。
于是忤时相。
初,郭后既以废薨,天子加恩,追复其号,而不许谥与祔庙,且二十馀年。
至是礼官乃倡议,请依礼祔郭后于庙,朝议将许之。
公疏争曰:「昔《春秋》之义,夫人不薨于寝,不赴于同盟;
不反哭于庙,不言夫人,不称小君。
徒以礼不足,故名号阙然
郭后之废,虽云无大罪,然亦既废矣;
及其追复也,许其号而不许其礼,且二十馀年。
今一旦欲治以嫡后之仪,致之于庙,恐其未安于《春秋》也。
《春秋》之夫人,于彼三者一不备,则不正其称。
郭后于三者无一焉,而欲正其礼,恐其未安于义也。
且《传》曰:『不有废也,君何以兴』?
废兴之间,固必有正不正之礼存焉。
今欲扶所废以为正,必将抑所兴以为不正。
古者不二嫡,万世之后,宗庙之礼,岂臣子所当擅轻重哉?
谨案景祐诏书,本不许郭氏祔庙,议已决矣,无为复纷纷以乱大礼,宜令诸儒极其论难」。
有诏并张洞奏状重议。
论景祐诏书,以谓追复郭后,是人主意,停止庙谥,则执政所为。
公以议不同,不连章。
已而丞相太常趣定议,将以祫前升祔。
公闻之,又上奏曰:「臣观之言,乃是曼辞饰说,茍蔽前失。
以追复郭后则出于天子,以停止庙谥则出于大臣
共一诏书也,而论之异同。
若不幸而此言传于后,且归过君父,亏损圣德,此其一也。
且臣前奏最要切者,以为废兴不两立,而人君无二嫡,备万世之后,礼分不明也。
既不以此为辞,若不幸朝廷过听之,是虽自以能讦上起废为功,而犹且阴逼母后,妄渎正礼,此其二也。
愿并下臣章,令两制详议」。
有诏是公,议者乃止。
于是祫祭有日,礼官建白,请以孝章皇后以下四主享于别庙,不升合食。
上重其事,有诏两制集议。
公与胡宿等共上议曰:「案《春秋传》曰:『大祫,未毁庙之主皆升,合食于太祖』。
国朝事宗庙,且百有馀年,至祫之日,别庙后主,皆升合食,遵用以为典制
此皆祖宗制节,垂法以贻子孙者也,未易轻改。
且行之已久,祝嘏宗史,既守以为常,一旦轻议损益,恐神灵不安,亦未必当先帝意也。
《传》曰『祭从先祖』,如其故便」。
公以论列未尽,又特上奏曰:「九经所载祫祭制度,最明备者莫如《春秋公羊传》。
自汉以下,皆引为證。
所谓未毁庙者,岂有帝后之限哉?
此乃国朝所以依缘循守,行之且百年者也。
今群臣不务推原《春秋》之法,而独引后儒疑近之说,不务讲求本朝之故,而专倡异代难通之制,不务将顺主上广孝之心,而轻议宗庙久行之仪,欲摈隔四后,使亿万斯年,永不得合食于先帝,臣窃恨之。
贡禹议罢园庙,匡衡议迁郊兆,群臣和之者非一,自以为周公、孔子复生,不可得变。
元帝、成帝信之,然而通人未以为当。
既而皆悔之,则无及矣。
夫宗庙之礼,神灵之位,岂可使举措数有后悔哉?
此自陛下所当留圣思也」。
初,上春秋高,朝议或有恐上劳拜起者,而礼官承旨,遂造此议。
上微闻之,又得公章,谓近臣曰:「朕初谓礼当然,茍以拜起为烦,吾犹能之,何惮也」?
遂手诏罢议。
龙昌期者,著书传经,以诡僻炫众,至诋毁周公,杂用佛说。
拥弟子十数人至都,文丞相荐诸朝,以所著书示两制
公与同列并奏昌期非圣不经,请下益州毁弃板本。
事未行而昌期用荐赐五品服,帛百匹,中外疑骇。
公拜疏曰:「臣按昌期之书,违古畔道,所谓言伪而辩,学而博,是王制之不听而诛者也。
陛下哀其衰老,未使服少正卯之刑,则幸矣,又何赏焉?
孔子作《孝经》,圣人者无法,而朝廷顾多昌期之毁周公,臣所不晓也。
且陛下使臣等议之,臣等不敢不尽忠。
今置臣等之言而不用,纵昌期之妄而不诛,乃反褒以命服,厚以重币,是非贸乱,沮劝颠倒,使迷国之计行于侧,而圣人之俗倡于下,臣窃为陛下不取也。
伏乞追还诏书,毋使有识之士窥朝廷浅深」。
词极切直,昌期亦惶惧不敢受赐。
装卸营卒达等数十人酗酒斗呼,指斥乘舆,有司不之觉,皇城使以旨捕送开封府推鞫。
案成,弃达市。
公移府问所以不经审讯之由,府报曰:「近例,凡圣旨、中书门下、枢密院所鞫狱,皆不虑问」。
公曰:「此岂可行耶」!
遂奏请自今一准定格。
枢密使开封府有例,不复论可否进呈,报公不行。
公争之曰:「先帝仁圣钦恤,以京师刑狱最烦,故建纠察一司,證审真伪。
自迩以来,每有大辟,倍加精慎。
此则先帝不敢兼于庶狱庶慎,惟有司之任。
今乃曲忤圣旨,中书门下、枢密院所鞫公事,不复审察,未见所以尊朝廷、慎刑罚,而适足启府县弛慢狱卒、侵侮罪人、衔冤不得告诉之弊。
又朝廷旧法,不许用例破条。
今顾于刑狱极慎,人命至重之际,而废条用例,此臣所不喻也」。
天子乃以公章下开封府,著为令。
翰林学士韩绛上言:「国朝官制未立,如中书门下宰相职号令,乃以近臣兼判两省,例已重。
诸如此类,宜加裁定,正其名体,他官典领,一用旧例。
百司常务,多关二府,请择重轻,移付于下。
走吏章服与公卿不殊,宜著为等级。
台阁省寺无所传录,可依仿《周礼》、《唐六典》,著为一书」。
天子以为可行,召公翰林胡宿受诏详定。
公以谓:「此帝王能事,朝廷大务,必将损益沿革,成一朝之制,不独空言而已。
当得其人,乃能成事。
前日朝廷欲正大乐,先定律吕,自景祐至今近三十年,而功不就。
今之所为,又重于乐,自非周召管萧之才,恐虽三十年亦未可望也」。
凡再辞,不许。
既受命,公乃奏请,未置局,先条可改正裁损申明数事,送中书门下参详可否,然后删定。
诏许焉。
未及上,明年三月,韩再奏趣行之。
公乃与胡公政事堂,略条一二事,咨丞相曰:「国家必欲兴修官制,勒成一经,为后世法,则宜先简别条贯,澄清流品,使事事有法。
不然者,虚列官府,徒作空文,无用也。
今且以数事言之。
枢密院五代以来,始与中书对掌机务。
名体不正,无甚于此。
尚书二十四司,今为虚名,官冗员众,蠹财害政。
即欲改正官制,则当罢枢密院,废三司郎官不治事者,以前资散官处之,可乎?
审刑院审官院群牧司提举司纠察司,骈衍于官,皆当省,还属尚书九卿,此裁损者也,可乎?
唐制,谏官史官宰相入立仗下。
唐制,中书出制敕,门下审之,而后尚书出告身。
唐制,学士下领外职,舍人分判六曹,皆美政也。
必欲申明官制,无先于此者,可乎?
开元时,官有定员,职有常守,故李林甫之为《六典》也易,然犹仅成一书耳,卒之不能行也。
本朝随事建官,取便事而已,有司奉法守职可矣。
茍不能尔,恐虽成书,犹且复废。
宇文之《周官》,唐之《六典》是也」。
丞相久之度不能行,曰:「然。
此诚难事,业已行,姑徐徐为之」。
居月馀,韩以中丞言事,出知蔡州
又数月,公帅长,然胡公犹在朝,而朝廷亦不复问官制云。
十月,上亲祫祭太庙,礼毕,公以加恩上骑都尉,进封开国子
初,翰林侍读学士吕溱真定府召还,监司积与不平,捕亲吏,按验穷治,得尝借官曲作酒,及以私货往河东交易二罪。
先谪知舒州,而后狱具。
大理寺约法,乃未尝受推,法不当蔽罪。
事起,外议纷纷,言有死罪十。
独天子素知薄过,不致于理,夺侍读分司南京而已。
公行制书,具道上所以待意,许自新。
上恩如此,诏词理当尔,非有所左右也。
而自中丞知杂谏官、御史,争上言罪大责轻,公制词不直。
天子察公无过,以其章示公。
既而言者终不,上厌甚,不得已为不用赦,再削一官。
舍人命词,与公无异,言者乃止。
御史吴中复尝荐文学郑叔熊于朝。
故事,御史荐士,无特授官者。
前数年,观文殿学士王公举正尝荐叔熊,既不行矣。
已而执政中复故,乃更追用举正前章,除叔熊以官。
叔熊实以医自名,为中复治嬖妾有功,中复故称之。
公刺讥中复中复闻之,恨甚,又憾前诋欺不遂。
而公洁廉无私,无可加诬者。
公前议郭后,有语云:「上之废郭后,虑在宗庙社稷之际,不得不然耳」。
中复即深文排诋,析言搆语,云此欲开导人主废后,是许敬宗之伦。
中复既唱其端,随者翕然。
执政诸公虽知其不直,然亦恶公数正言异己,欲因事挤之。
御史章上,将开陈其端绪,冀人主意动,则挻之矣。
而上辄曰:「此岂可行」?
敕封去之。
每上辄然,至十馀章。
后日有御史复上殿,上逆谓之曰:「是又将言刘某耶」?
御史实自欲言他事,皇惧甚,退更相告言。
谏官、御史本亦承望上旨,虽数妄作,不能不反顾己患,既揣知上意,即噤齰不复言。
当是时,人主素知公,公几不免。
公为人亮直正固,其处己明甚,循理蹈义,志之所,乃形于言,不以纤毫异内外也。
又以为德性茍,则功名可遗,学问茍明,则文章不足事也。
其以待人,亦推己意而同之。
然世俗以夸严无实为成名,虚誉崇饰为尚贤,内不能自知则高自期待,外以悦人则复以才能许人。
士之浮薄慕名者喜乐之,与公异操,故与世多不合。
其夫人尝谓公曰:「人以君为傲,宜有以接俗弭谤」。
公曰:「吾何傲也哉?
老者吾尊之,少者吾宾之,贵者吾严之,贱者吾安之,自谓宜矣。
世俗之人,又欲其足之随之,谄之狎之,然则是乡原已,吾不为也」。
是时执政为上兴太平,复行王化,取其文致与周汉等隆而已。
士大夫知旨者,趋欢附和,咸得显仕。
公乃介然独立,上下交忤,谤言益多,执政滋不悦。
公在西垣七年,诏诰典重,褒贬有体,不可增损一字。
为上尊号表,时凡五请一谢,不移时即具。
又尝一日有诏,追封皇子公主九人,宰相得旨,即日待进,公将上马,遂不解带,援笔书之,凡数千言,词意皆不同,吏誊白不暇。
往反才食顷,执政皆惊视,以为所未尝见。
吏有窃言曰:「公乃以此见忌耳」。
故事,舍人翰林者,皆以久次。
执政不欲公在内,每有阙,辄置不用。
永兴军阙守,公自请治之。
执政喜公之去,疏奏,即除翰林侍读学士、知永兴军府事。
公谢曰:「臣本求永兴,不望侍读,不敢受」。
诏不许。
既行六日学士阙,遂越用范镇,众人为公惘然。
公之辞行,面陈用将之术,且言:「顷来边吏颇以饮食佣役得罪,即今武吏,多不愿临边。
孙沔、吕溱,贵重有功名,犹以此见废,设复有孟舒、魏尚之徒,臣固知议者之不能容。
此乃冯唐所以疑汉文帝不能用颇、牧也。
臣愿陛下容边臣,阔略细过,无督以微法」。
又言:「马军都指挥使张茂实,本周王乳母子,尝养宫中。
往年市人以狂言动茂实,近者御史中丞韩绛又以倾宰相,重摇人心。
臣谓要令两善,莫若解茂实兵权,处以外郡,于茂实不失富贵,而朝廷得远嫌疑」。
上皆然之,是后边将遂无以酒食坐者,茂实顷之亦出知曹州
公以十二月至雍部。
先是关中比岁不登,百姓流移,长安尤甚。
公开仓廪,赈乏绝,宽赋敛,止逋责,省徭役,缓期会,约束豪右,毋敢固粜。
民苦大钱数变法疑惑,公使官吏俸钱,一皆中给,民因知官不复变法矣。
事必当请者,请而行之,其馀则皆以便宜厝置。
视事三日,大雪盈尺。
雍人喜曰:「此公赐我」。
数月,流民稍自归。
明年大丰熟。
是时,朝廷遣使均田,欲以等贫富,以致颂声。
上因公之西,敕至部徐访利害以闻。
于是孙琳主均河中府耀州,召聚吏民,暴露田间。
百姓相传县官且增赋税,所在斫伐桑柘,关中嚣然。
公遽上言:「方今灾伤流移,恐未可以均田。
愿且召还孙琳,别俟丰岁,以民心」。
初,以方田法步地,千步为
方度之,诚使其覈实无颇,然但为能知田亩高下耳。
至于均税之法,以地肥瘠为差。
其勤力从事,田亩修治者,则重自若;
其惰窳不事事,而田亩荒瘠者,因获减
然此当以肥瘠言也。
廉明,用心不一,或不能尽知田事,或挟私与夺,上无由察也。
故均田之害,人皆知之,独言事者乐其名。
公所以求待丰岁者,恶斥言之耳。
琳之度田,起自万泉龙门
此两邑皆山田,崎岖二三百里间。
人以谓审如琳法,旬岁不可周遍也。
皆不出一月而奏毕功,论者惊笑其谩。
会公奏至,中书犹信言,以公为不晓,用章报公,敕榜告民毋得残桑柘而已。
顷之,河中民果诉增减田税不平,凡数百户
七年四月,迁礼部郎中
九月,大飨明堂,进封彭城郡开国侯
公与欧阳公永叔相厚,及欧阳参知政事,尝为丞相韩公言公所为,不如谤者之言也。
久之,韩公谢曰:「虽失之东隅,可以收之乎」?
欧阳曰:「公能如是,大善」。
将还公为翰林学士,会上不豫,事且寝。
八年四月英宗皇帝即位,进吏部郎中
公治长安,豪猾敛手,良民得职。
大姓范伟积产数巨万,冒武功县令范祚为其祖。
伟所取信者,持祚为令时黄敕耳。
伟家不徭役者五十年,更西事调发,下户困蔽,而伟自若。
盗相祚墓,以己祖母合葬之,谩云祚继室也。
雷简夫处士登用,能为文辞,伟赂简夫,使为墓碑,以信其伪。
伟因此出入公卿间,持府县短长。
数犯法,至徒流,辄以赎去。
安人皆知伟罔冒,畏伟不敢言。
吏受赇者,辄为伟蔽匿。
公因事发之,穷治,伟伏罪,长安中欢呼称神明。
会大赦,未断而公去雍,伟因谋反变前状,自后连五狱,證逮四五百人,展转二年。
朝廷以委御史,乃不得变,而伟亦以更大赦,杖之而已,长安人恨之。
公在雍三年,治声四出,巴蜀人皆愿得公为守,引领冀望,或相与至界上,问使客刘公何时来。
是年,公以疾自请。
八月,召赴阙,勾当三班院,徙判太常寺、兼礼仪事。
上初即位,有疾,皇太后尝临朝。
上疾愈,乃归政。
有小人言二宫不欢,谏者或讦而过直。
公以谓当以义理从容感讽,不可以口舌争也。
是时方进读《史记》,至尧授舜以天下。
公因陈前说,曰:「舜至侧微也,尧越四岳,禅之以位,天地享之,百姓戴之,非有他道,惟其孝友之德,光于上下。
何谓孝友?
善父母为孝,善兄弟为」。
辞气明畅,上竦体改容,知其以讽谏也。
左右属听者,无不嗟喜动色,即日传其语于外。
既退,王翰林谓公曰:「公直言至此乎」?
慈寿闻之,亦大喜。
治平元年四月,公得惊眩疾,数月不朝告,且满百日,公求便郡养疾。
上谓执政曰:「刘器识才学,朝廷未见其比者,虽病,固当留」。
乃复赐告。
尝一日讲毕,上谓学士诸公曰:「曾见刘某否,病今何如?
可往省之」。
于是,王、范两学士来见公,道上语。
会内苑橙实初熟,上使中贵人以五十枚赐公,面问公起居,所以慰抚甚厚。
公拜表谢,而病亦少间,因自陈家贫,复求补外,上怆然许之。
九月,除知卫州,换汝州
郡久废不治,公召曹吏谓曰:「吾以病来此,汝无以吾病故,习前态。
谩欺分毫,黥罚汝」。
吏人素闻威名,战栗不敢犯。
已而更以吏事委属僚,时时更改判画,举大纲而已。
其所以赈饥穷,省徭役,诛锄黠恶,方略如旧。
吏皆窃言:「公病犹尔,不病耶」!
二年十一月上郊,进封开国公
三年四月,迁右谏议大夫
公谢曰:「臣久病茍禄,已无愧耻,诚不敢复望迁秩,重招讥议」。
诏不许。
公前后拜官,未尝辄让,唯初拜侍读及除谏议辞之。
其诚心以谓所不宜处,则不欲茍受之,以邀名也。
居无何,召还阙。
公自陈病笃,不能朝,愿罢学士,治南台
许焉。
十一月集贤院学士、权判南京留司御史台
四年正月,今上嗣位,给事中
明年四月八日,薨于位,享年五十。
所著《春秋传》十五卷、《春秋》十七卷、《春秋说例》二卷、《春秋文权》二卷、《春秋意林》五卷、《弟子记》五卷、《七经小传》五卷,皆成书。
《易外传》二十卷、《元滋》九篇、《通古》五卷、《古风》五卷,皆未就。
文集若干卷。
公学问广博,无书不通,自浮屠老子,以及山经、地志、阴阳、卜筮、医药、天文,略皆究知大略,求其意义合于圣人者。
而世人所谓善者,亦不废也。
尝与吕溱济叔在礼部,夜视填星,指曰:「此于法当得土,不然乃得女」。
居数日,使者来,因言宫中两夫人皆当就馆,吕相视笑。
数月,果生两公主
又尝斋太乙宫,与内弟王钦臣夜语曰:「岁星往来虚危间,危甚明盛,以吾观之,当有兴于齐者」。
岁馀,英宗齐州防禦使入继大统,遂登大位云。
长安时,得三代时钟鼎器皿数十,皆有篆刻铭识,文字奇古。
公按读之,因以考知前代制度,用匜敦簠簋,与前世学者所说不同。
其所言齐黄冕,亦书传所不载也。
公珍惜之,尝曰:「我死,子孙以此烝尝我」。
及病累年,尝使子弟诵书其侧,时阅古器以自适。
尝叹曰:「我所著书,皆圣人微旨,而不及尽有成,岂非天哉」!
公与人交,不求其备,得一善则称道之。
其推进者甚众,而与江休复邻几最善。
尝曰:「邻几和而不流,柔而不犯,当求之古人,阮籍、陶潜之伦也」。
荐之于朝。
邻几所以骤用修起居注,公有力焉。
又尝称贾直孺,人或讥贾者,公曰:「贾何必全美,居今之世,而劲直有守,不阿贵位,此其足以过人远矣」。
凡公论交如此。
邻几死,哭之恸曰:「唯君知我」。
欧阳永叔为志墓石,公为书之,以致意焉。
梅尧臣圣俞与公亲且旧,既卒,其家不能自存,公哀之,未有以助也。
圣俞尝欲书程丞相神道碑,病不果,公为成之。
程氏喜饷白金五百两,公不发封,尽以赙氏。
公平生未尝轻为人书铭,特此二事,以经营二友云。
公两娶武威伦氏,皆侍御史官程之女。
前夫人先公十七年卒。
继以女妹,累封河南郡君
子男四人。
定国,郊社掌座,早死。
奉世进士及第大理寺丞
当时大理评事
少子安上,太常寺太祝
女子三人,长嫁大理评事韩宗直,二尚幼。
公于宗族,赒给甚厚,家事未尝问有无。
岁时朝廷行礼,得以推恩,辄以旁逮疏族。
先人有田在苏州,公未尝取一粒,皆以畀内外亲属。
及其终,家无馀财。
公既殁,朝廷推恩,以两子孙望、旦皆为将作监主簿,又除族子安世试将作监主簿
世父敦,坐法堕官,公常怜之,雅意欲官其子。
故诸孤以世名闻,所以成公意也。
少公四岁,及能读书,则公学问成立矣。
所学所闻,资取于公,而公志之所存,窃预焉。
公于友爱天至,尝曰:「唯得兄弟,可以忘我病」。
公不幸至于大故,哀痛感慕,无心以处,岂复能详记其徽美耶!
日月有期,将以来岁月,从祔于先公。
诚冀自托于大贤君子,垂名无疆,而惧他人闻见之不详,且世俗之多诸恶,不敢尽也。
故自抑推割,而纂述其大概,唯执事悯怜而赐纂述焉。
谨状。
乡人祭鲁国夫人 南宋 · 袁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九○、《絜斋集》卷二二、《永乐大典》卷一四○四九
人杰之生,必有贤配。
声气相符,天作之对。
猗欤夫人,生长名族,左图右史,景仰高躅。
来嫔大门,蔚有令仪,承上接下,德无不宜。
俪我元宰,曲尽妇道,相对如宾,琴瑟静好。
元宰赖之,闺门肃雍,乃得专精,兴起治功。
君恩日深,相门益大,人所甚荣,不忘敬戒。
象服鱼轩,汤沐大都,人所歆羡,视之若无。
克俭克勤,始终惟一。
克齐其家,井井秩秩。
平生学道,了达死生,曾不怛化,时行则行。
人亦有言,仁者必寿,天胡啬之,其年不究。
皇情怆然,念我宗工,失此良助,此心其恫。
乃颁恤典,载优载渥,旌我柔嘉,慰此冥漠。
夫人之亡,孰不悲伤,矧我诸人,枌榆相望。
痛念淑德,当今鲜俪,薄奠一觞,将此诚意。